破解多个制衣难题的制版师何先撑:
毫厘间 定衣型
本报记者 陈醉 贺元凯
【匠人名片】
何先撑,台州人,1980年出生,现任雅戈尔服装控股有限公司制版师,曾获港城工匠、全国十佳制版师、浙江省首席技师、浙江省技术能手等荣誉称号。他从事服装行业22年,解决了国内服装制造业中的多个瓶颈问题。
【匠人语录】
制版师的水平,就藏在小数点后几位数字的变化中,毫厘之间都是要拿捏的。 ——何先撑
每年10月,雅戈尔新季秋冬羽绒夹克便进入紧张的试样定型阶段,这也是制版师何先撑最忙碌的时光。
不久前,我们来到何先撑工作室时,他正低头专注地将一件夹克的三维设计图,拆解成前片、后片、衣袖等七八块平面版样,并仔细标注好每块衣片的尺寸。经此制版,服装设计图才能真正成为“画”在布料上可操作的样式。
立体设计变成平面,再从平面布料制成立体成衣,这中间,制版师恰是一件衣服诞生的中心点。
磨 一毫一厘需拿捏
我们到来时,何先撑的思绪还停留在设计图上夹克的肩袖处。在0.1厘米与0.2厘米的差距间,他已斟酌半晌。
毫米之差,如此重要?记者的提问,将何先撑的思绪拉回到了入行之初。
2004年,何先撑刚接触制版手艺时,也无视微弱的尺寸差。有一天,师傅抛来一件风衣,让他学拓版,要求每一条线段都跟原衣一模一样。他花了3天时间制出版样,并交给师傅。没想到,师傅竟拿着公分尺,一点一点核对尺寸,量到衣片跟原衣相差两毫米,便直接打回来,说道:“别小看这1毫米、两毫米,制版师的水平,就藏在小数点后几位数字的变化中,毫厘之间都是要拿捏的。这也是面对同一件衣服,不同制版师打出来的版型完全不一样的原因。”
那时起,何先撑便暗下决心,要对“数”保持高度敏感性,而这首先靠“磨”。
每天,他早早来到公司,坐在电脑前制版,有时坐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。每接触一种类型的服装,他都会花十几天时间,把能找到的同类样衣都重新制版,做笔记、试样子。成为制版师的8年来,他几乎把市面上所有的款式都打过一遍版样,每年至少打300副。“同事们称呼我为‘战斗机’,因为我制版速度快、定位准。他们打一个版样的时间,我可以打出两三个了。”他笑着说。
看 火眼金睛找短板
一个出色的制版师,还要会“看”。
满街的人流穿在身上的,都是活生生的版样,但制版师没办法近身去测量,这时,就要拿眼睛来当标尺。
平时,何先撑就连磕个瓜子,也会不自觉地目测瓜子壳剖开时的长度,然后用尺子验证自己的目测。最开始,他目测大概在2.8厘米至3.2厘米之间,练着练着,就基本能颗颗看准,尺寸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。
“眼睛练成标尺,非常实用。走在大街上,我能看准往来人士穿着衣服的袖口折边、领口、腰身等准确的数值,再对照他们上身效果,就能积累更多的数据经验。”他说。
就在几天前,何先撑刚跟着公司的设计师,去北京、上海满大街逛了一圈。设计师是为调研流行趋势,而他就为了看衣服、“找找茬”。
“服装打版有个基本框架,说白了就是两个袖子、两个前片、两个后片组合起来。这个过程看起来容易,却会忽略很多习以为常的问题。”在何先撑看来,服装不可能是完美的,却可通过查找问题、改进工艺,而不断接近完美。
所以,别人公司的制版师习惯躲在幕后默默画版,何先撑却喜欢到处跑,每年出去四五次,跟着设计师们进行市场调研,在对比中查找自己的弱项。
改 不断创新求完美
有一次,何先撑注意到,街上大部分人身上穿的夹克翻领转角处,都容易出现“酒窝”,不平整。他回来检查自己打版的样衣,发现平铺时每件都很平整,根本看不出问题。他又试着穿上身,动一动,结果,发现也有“酒窝”存在。
“找到茬,说明有进步的空间,有可以挑战的事情。”何先撑兴奋地说。凭经验判断,他觉得问题可能出在每个布片的大小或长短匹配上,但具体如何调整,只能一条条布片来试。
制版上的创新,其实没有捷径可走。一毫一厘的改动,都是靠时间试出来的。比如,领口是由3条布块拼接而成的,他需要分开来调整,先试分割线的那一片布条,将它往上移1厘米进行打样,没达到效果的话,再移动,再打样。
最难的是面料不同,这些参数也会变化,何先撑整整尝试了两年,做了数百个样领,才摸索出经验,解决了夹克翻领“酒窝”的难题。
几年来,何先撑找茬不断,也创新不断:在袖笼和大身咬合处贴上略有弹力的斜纹布,从而解决缝头往肩上翻,导致袖笼不平的问题;复制袖笼线条,以此为基础来对袖子制版。这种独创的对位法,解决了袖子容易扭转的缺陷……